时玖嘴皮子欠，也没真的恼。就是少年心性脸皮子薄，让人掉了脸子面上过不去。他还是会审时度势的，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尚澹身后那一群公子哥儿，再低头瞅瞅自己的小身板，脸上是强装的强横，眼珠子转来转去，找这后街的墙角。这等会万一打起来……时玖默默想，万一打起来，得贴个最近的墙根抱头蹲下。
对面那群公子哥个顶个的摆好了架势，反倒是先前开口让时玖见礼的那位表情有点喏喏，颇有些不知所措。时玖突然对他有了些兴趣。尚澹捋袖子嗤笑："你就装吧啊，我今儿个还就动手了……"
时玖没动，看着尚澹那身新裁的衣裳，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对着尚澹恶劣地露齿一笑，"尚小公子前些日子不知怎么也没来太学，我听旁人碎嘴说是尚府有家事……"他特地咬着"家事"二字在嘴里，满意地看了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家养狮子瞬间变了脸色，方才不疾不徐道，"我就不信嘛，但是尚小公子还是要谨言慎行辟辟谣为好，这些风言风语我不信，那新亭十几万百姓闲来当谈资，可没心思管什么合情悖理。"
"难怪了……"尚澹脸上一阵青红，他就奇怪了他和春风阁的银珠那点事儿他爹怎么还知道了呢。
尚澹身后跟着的几个都是京城富家子，闻言看着尚澹，脸上表情莫不精彩。
"哎，算了吧……"一人劝道："时将军都回来了，尚澹你多少消停点……"
"时玖！你有种！"尚澹这会儿谁的话也听不进，满脑子都是春风阁。他一根指头恨不能戳到时玖鼻子上，一根指头也泄不了火，他爹为了这事抽了他十几棍子，让他卧床半旬这才好些，要不是亲娘苦苦劝着，他躺一个月都悬。又想了被克扣的剩不下几两的零花银子，尚澹看着时玖的目光就像淬了毒，那点银子别说吃花酒了，吃一月花生都费劲。
"算了吧？可别可别，我到要看看，是谁跟谁算了吧！"
尚澹看着这人面上那点幸灾乐祸，心下一横，撸起袖子轮拳头就朝着时玖脸上砸过去。
说白了时玖就是死要面子。拳头带起的气流刮在脸上，时玖也来不及躲，下意识闭眼缩脖子等着疼。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砸上脸的拳头，时玖眼睛眯开一条缝，尚澹的拳头在脸前被一只手攥住。
那手骨节分明，皮肤是好看的淡蜜色，青色的血管隔着皮肤微微隆起，里面流淌着不容小觑的劲道。
这样一只手，不过一只手，就摄了时玖心魂。时玖暗骂自己没出息。
但也是难免的吧。两年零九个月十二天，晚上蹲在床边就着月光看北边寄过来的家书，不敢一次看太多，每天看几行，一点一点，权当念想。心里总惦记着那人身上是不是添了伤口，有没有擦药，疼不疼？
"尚小少爷手滑？"那人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敲在时玖心上，厚重的让他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