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歪着脑袋想想也是,便放心地回身向店里走去。刚走开没两步就听见身后蹄声响起,回头一看,见陈二已然坐在光背的青骡上催骡跑开。小六子高喊一声:“好我的二叔呐,您还真是骗我,”说着拔腿就追。可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条腿,追出十来丈,小六子发现自己离骡子的距离越来越远,只得停下来高声喊道:“二叔呐,您可害苦我了……您老慢些打骡子,它可是怀着驹子呢!”
陈二听见小六子喊话,差点一个趔趄从骡背上摔下来,恨不得回身抽小六子两耳光,心下恨恨骂道:“死小子,居然想这么句话哄老子——你家骡子要能怀上驹子,早被当成稀罕送进宫了,还能由你在这儿拉磨?”
陈二和小六子在院子里吵闹,距离虽是远了些,却瞒不过孟藻平等一干高手。蓝衫汉子听见陈二催骡远去,不由脸色一变,霍然起身道:“毕竟还是大意了,没想到那厮在长安左近竟有耳目。待我赶上去将他截下!”说完一按佩刀便要出门。智净满脸涨红,一声不吭地也弯腰摸起了禅杖。另几桌上精细点的弟子也都摸了兵器站起身来,只等几位首领发话。
孟藻平却是微微一笑,刷的一声又把折扇甩开,伸手虚虚按了两下,不慌不忙道:“行云,智净大师,两位稍安勿躁,不必追了,他报不得信的。”
马行云和智净和尚一脸狐疑地望着孟藻平,等他给个解释,却见店中一众正在喧闹的乡农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捧着脑袋,“唉哟,唉哟”地叫唤起来。孟藻平和着这叫声,慢慢伸出三个手指,又缓缓屈下,轻声数着:“一、二、三”。三声数完,二三十个乡农次第倒下,再不发出任何声响。
柜台后的老谢头被眼前情景惊得抬起头来,还未来得及转出柜台看个究竟,孟藻平已伸手取过一支筷子,流星般射将过去,正中老谢头额角,老谢头“啊”的大叫一声,贴着柜台软了下去。此时,上了陈二当的小六子正骂骂咧咧地转回店内,看见倒了一地的人,几个江湖人物手擎兵刃立在堂中,吓得高喊一声“妈呀”,掉头就往外跑。未行得几步,被孟藻平又一支筷子甩出,正击在后脑上,小六子一头扑在门槛上再没了声息。
一连串变故发生的突然,各门派的二代弟子均是摸不着头脑,以为遭了敌袭,刷刷刷地俱都拔出兵器准备应战。一直没有开口的戒律堂首座空闻一拍桌子断喝道:“孟施主,你杀了他们?这手段也忒恶毒!”空音却是在旁低吟了声佛号,面上微露不忍。马行云立在一旁,眼珠转了几转,不知在想些什么。智净却是扔了禅杖,几步跑将过去查看那些乡农。
孟藻平扫视了一圈众人,扇子摇得又急又快,冷冷地说了句:“行大事当不拘小节。”便不发一言。空闻忍不住又要出言喝责,却听得智净高喊了声:“都还有气。”马行云闻言快跑几步过去,探了探几个乡农的口鼻,冲着空闻等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