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惊吓过度,颤颤巍巍地拉着槐安的手连连致谢:“多亏小姑娘,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可就……”话到此处,阿婆浅淡的白眉蓦然一蹙。
槐九桓察觉有异,而槐安还在等阿婆下文,却只等来她父君手中长剑铮的一声出鞘。槐安一惊,转首之间腰间什么物什拴住,转而一跃而起,纵崖直下。
景色急速掠过,风割得槐安睁不开眼,除了大惊失色就是闭眼瞎叫,直到耳边渐闻虫鸣,听得小溪潺潺,腰间也没了束缚才敢睁眼。
眼前是一片枫叶林,微风拂过,竟似漫天红花。
阿婆虽已白发斑斑却精神焕发,深陷的瞳孔将槐安上下打量,忽地熠熠生辉,哑着嗓子称叹:“好干净的灵魂。”
听得这话,槐安脸色褪尽。
她这一生最怕两样东西,哀嚎的雪狼和噬灵的妖怪。
自幼调皮的她没少被她父君罚跪在祖祠,符禺山多兽,夜里总有掠食的雪狼哀嚎,师兄弟说那是吃灵魂的妖怪,她不曾外出夜猎便深以为然,加上祖祠中设有帐幔,总将烛火弄得明明灭灭,委实吓了她好多次。
浑浑噩噩九万年,槐安第一次痛恨自己没能好好学经悟道,不然也不会下山一趟便连遭两劫,事到如今只能在心里祈祷上苍,若是留她一命回去,她定洗心革面,一心求学。
见阿婆凑过来在她发间嗅了嗅,槐安都要哭了:“你不会真吃灵魂吧?”
阿婆瞅了她一眼:“你的灵魂太素净,还得蘸着酱吃,麻烦。”
“啊?”槐安被这个回答呛了一下。
考虑到只要不吃她就一切好说,勉强松了口气的槐安这才有余力细想经过,打量周遭环境。
她思忖着她们应是从枫叶林后面的峭壁上方飞下来的,而这阿婆看似苍老,却身形矫健,灰蓝的外袍还有不甚明晰的道家纹理,且其修为在她父君之上……槐安询问道:“你莫非是升羽……坤道?”
阿婆虽不语,神色却是默认的意思。
这真是误打误撞……但想来既也是仙门道家,槐安倒也不怎么害怕了:“那什么,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吃了我邽山那么多蠃鱼,你以为还能平安无事地回去吗?”
槐安黛眉微拢:“您这话是何意?”
升羽坤道不慌不忙,杵着光滑的拐杖移了两步:“世人以为是贫道有转阴为阳的本事,其实不然,能转阴为阳的是河里的蠃鱼,旁人吃了倒没什么。”她瞅了一眼槐安,“但女童吃了……这种事你父君不是最为清楚,他难道没有告诉你?”
槐安恍然大悟,难怪一向严厉的父君这几日都任她玩闹,对于她的放纵胡闹从未苛责一句,合着他早已知情,此番前来哪是什么来找升羽坤道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真的找到升羽坤道。
升羽坤道笑眯眯的,但是一点也不和蔼:“我以前有个弟子,是天界之人,你跟她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