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摁灭手里的烟头道：“陈先锋跟我是初中同学，我俩都是江北农村。这个人看着老实巴交的，其实鬼点子多，意志力强。他那时候成绩好，如愿考上了中专，毕业后分到了一个国营化工厂，跳出了农门；可惜后来工厂改制，他下岗了。下岗后就回村干了民办代课老师，干了几年编制问题没解决，他嫌不赚钱就干脆出去闯，闯着闯着干起了贩毒。因为他的化学好，又喜欢动手，就搞提炼，一步步地，就成了贩毒里的头子。”
说毕，罗汉军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着。
他的口音不像是云岭这边的，而是浓重的北方口音。老姚知道，他当时是边管派出去的，八成他是北方人。
众人交头接耳开始讨论，从罗汉军轻描淡写的描述中，老姚勾勒出了一个大概的人物形象。在那个年代，考上中专包分配绝对是佼佼者，由此可见陈先锋此人聪明过人，不过罗汉怎么又说他心狠手辣？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事情。
“刚才你说他意志力强？”老姚试探性地问道。
罗汉军点点头，“对，意志力强，自尊心强。初中时候我们在镇上住校，那时候没宿舍，租的是学校分给老师的房子，几个学生挤在一堆，外面烧蜂窝煤，屋里挤人。他家里穷，有一次带的干粮不够了，一个干馍吃了三天。”
“这是不是跟他家庭环境有关？”有人问。
“差不多吧。陈先锋家在村子里属于最穷的，他爹生病又生不出来儿子，上头四个都是闺女，直到四十多岁才有了陈先锋，村子里人都叫他老幺鸡，意思最小的带鸡鸡。”
“村里人都瞧不起他？”老姚问。
罗汉军冷笑一声：“陈先锋他爹心太狠，难怪村里人瞧不上他。”
“心狠？”
“对，陈先锋上头其实不止这几个姐姐。他爹最少生了六个，有一个让陈先锋他爹送人了，还有一个……直接让他爹溺死扔了。”罗汉说这话的时候，不禁叹口气。
众人对视一眼，想来陈先锋可能就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这种心狠手辣。
“他跟他父亲的关系怎么样？”有人尝试性地问。
老姚明白那人的意思，他想打“亲情牌”，他便回答说：“我们调查了，陈先锋的父亲在很多年前就得癌症死了，他的母亲也在他被通缉两年后病死，现在几个姐姐都跟他不再来往，笼统点说，他在这边没亲人了。”
“他爹死倒是真的，不过他妈死了，这点倒是值得怀疑。”罗汉军话未说透。
老姚正准备发问，一旁的厅领导常建民扭过头看着罗汉说：“这些年，你又调查了？”
“也不算调查，就是我回老家的时候听说的。陈先锋是个孝顺孩子，他又那么聪明，找人制造个假死现场，再买具尸体火化、办个葬礼，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罗汉军看了一眼四周，身子向后靠去，会议室的皮椅发出咯吱一声，他慢悠悠地说：“陈先锋多疑，照我看这次没戏。除非我出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