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墨这三儿子,从三岁开始,陆震就能感觉到他和这个家的格格不入。
当时长子陆淮顾整日扎马步练基础,可陆辞墨却成日抱着《唐诗三百首》。甚至不过区区几月,竟就将正本诗集背得滚瓜烂熟。气得他罚他不准再看书,让他每日扎满三个时辰的马步才肯罢休。
从思绪中回过神,陆震低声道:“阿墨,你告诉爹,今日朝堂上你不接那官职的真正原因。”
陆辞墨堂堂正正看着父亲,双眸之中隐约泛出骤亮的光芒:“爹,儿子还是不想走武路,想试一试从文。”
陆震气得沉下眉:“我就知道!”
陆辞墨低下头去:“孩儿不孝,忤逆父亲了。”
陆震气道:“你非要变成那种书呆子不成?”
陆辞墨道:“当今朝堂已是重文轻武。父亲,您为何如此反对我读书?让家中多一条出路,不好吗?”
陆震道:“为父没有说不好。可我陆家祖上三代都是从武,当初你曾曾祖父不过是个杀猪郎,在兵营赤手空拳打出了一条血路,才有了陆家的今天。那些读书人背地里嘲笑你曾曾祖父的不知有多少,可最后保家卫国的,还不是我们武将?”
陆辞墨垂眸道:“所以父亲更要给儿子一个机会。让儿子证明,我陆家人读书,也是一把好手。”
陆震一怔。他竟然没有想过这个结题方式。
“而且,”陆辞墨嘴角蔓延出一抹狡黠,眯眼道,“父亲您不是一直都在为四妹的婚事发愁吗?依儿子说,不如父亲你就答应了儿子的念想,等儿子和一同科举的那群读书人混熟了,再捉个有才华又好拿捏的读书人入赘到咱家。如此一来,爹不用再担心四妹的婚事,更不用担忧等四妹出嫁了,便要和她分离,岂不是一举三得。”
一听到‘入赘’二字,陆震的眼神忍不住亮了亮。
可理智很快就战胜了他,他哼道:“我倒是可以同意你去读书。可若你考不上科举,那也别怪爹不留情面。介时你还是得乖乖回来,继承爹的衣钵。”
陆辞墨从未想过父亲竟真的会答应他去读书。他喜不自胜,连连道:“好,好,儿子自然会努力!”
陆震又道:“至于卿卿的婚事,你尽管帮我物色有出息的俊俏后生便足够了。也不是非要上门入赘......”他摩挲着下巴,缓缓道,“最重要的,还是要卿卿自己喜欢。”
可想了想,陆震还是不放心地摆摆手:“此事关系重大,罢了,还是我自己来物色人选,你千万别插手。”
这才挥挥手,让陆辞墨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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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几日,陆震见了京中的一些文武官员,各自一通寒暄之后,这才散了酒席,去军营忙碌去了。
他依旧是镇国大将军,官拜一品,平日里便在兵营处理军事。所幸如今已是太平盛世,亦无要紧战事,无非某某地出了些叛贼,某某地又在闹匪,需要他处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