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n斜倚在墙上,慢慢拨开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抬头,看着四个手持棍棒的混混靠近,狭长灰暗的眼睛在烟芯的明灭中闪动着阴鸷而兴奋的光芒……也许在别人看来,只有心理扭曲或阴暗的人才会有像他这样骇人的爆发力,因此每一招都是为了致人于死地。一记重拳将最后一人打倒在地,他笑着走上去狠狠地加了数拳,直到对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才晃晃悠悠地起身。
巷子的拐角处传出一点细微的声响,他蓦地回头,视线对上一双闪躲不及的眼睛。那双眼的主人在看到他的脸后,像是见到鬼一样迅速后退了一步。
Sean勾起嘴角,游戏才刚刚开始。
……
这次倒大霉了。
宁无殊在心里叫了声。
她不该在被三叔送来美国才十多天的时候就从酒店里偷跑出来,也不该在看不懂英语的情况下指着不熟悉的地图让计程车司机把自己给载来这个鬼地方来,更不该被打架的声音勾出残存在理智外的好奇心跑来一探究竟。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那个黑发黑衣的有着东方人面孔的少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恐怖。幸好,她对自己的百米赛跑非常有自信。
“Hey!”他指着她,刚从嘴里吐出一个英文单词,随即改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别跑……”
但她已经飞快地跑了。
Sean低咒一声,拔腿去追,她一路朝后面扔垃圾袋让他觉得很烦,为了不让兔子从嘴边溜走,只能踩着垃圾袋飞扑过去,直接将人给压在了墙板上。
无殊被撞懵了片刻,等她回过神来挣扎,那双胳膊已经像铁打的一样牢牢箍在了她的腰上。
少年身上有一种特有的费洛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和血腥味,令她止不住地犯晕。
他在耳边不怀好意地轻笑:“看你一身名牌,家里肯定很有钱吧?”
是啊,她爸以前是个靠拳头称霸菜市场的暴发户,恨不得在她脖子上套个盘子大的金牌,再刻上“我爸最有钱”几个字。听说有些地方的人很是仇富,若仅仅是想绑架勒索也就罢了,怕就怕劫财又劫……不!她一声尖叫!她才12岁,花苞一样的年龄,怎么可以遭遇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在他脸上留下数条抓痕后,她终于从那人蹩脚的中文口语中得知这里没有什么绑架勒索犯,只有一个混混在向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孩推销自己最擅长的能力,他可以做保镖,做打手,做替身,做沙包,做一切她想让他做的事情。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无殊松了一口气,突然又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赋予重大使命的救世主,为能拯救一个堕落的灵魂而雀跃不已。
不过,那样的想法最终停留在他将十根带血的手指扣在她胸口的那个瞬间。本想自我安慰一定是他放错了地方,但当他以惊奇又怜悯的口气问她为什么有钱人也会发育不良时,被遗忘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她一下子抱起旁边的垃圾筒盖,使出吃奶的力气反手砸在他脑门上作为回答,然后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巷子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