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映秀闭上了双眼,脑海中轻抚那日夜不敢忘怀的面容,明亮如星子坠落的黑眸永远都藏着温润的笑意,不为人察的心疼,和难以言尽的故事。岁月往返,还未燃尽的流年里,只剩下永生的眷恋。
良久,良久。
她哽咽着,声音嘶哑的问,“林不谙,是我错了吗。”
紫衣少年愣住,却终是没有回答,或是,不敢作答。
“是我错了啊…五岁那年如果没有听从那个粗使农夫的话乖乖等着不走,而是远远的跑开,那是不是就不会上琅琊阁?不上琅琊,那是不是就不会遇见师父师兄呢,是不是就不会成为墨子衿呢,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丑恶的流言传说,是不是就不会让师兄下山了…如果他不走……那是不是就不会死呢……栖梧山那么美,我从来不知道后山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深谷,从来不敢想……原来他已经不见了……”宁映秀兀自地说着,清寂的声线中挟带了飘零的悲伤。林不谙幽幽地感受着少女哀婉的气息,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阵阵愁。
“子衿……或许…那人不是墨子岚呢……”林不谙试着作出期许的假设,他仍然习惯唤她子衿。
“不…玉在人在,玉独人亡,玉碎人亦亡。这佩玉是师兄的宝贝,平时一直挂着从未见他取下过,旁人要动也更是不能的……师兄唯一这般着意的东西,见玉便如见人…”映秀扬起头,流转的眸中有一抹凄绝的色彩。
林不谙脑海中闪过无限种可能,看着她泫然泪下的面庞,却只是张了张唇,说不出话来,心中却已思绪蹁跹。
“林不谙……你说过,是我害了司南青楚,墨子佩说过,是我毁了墨子岚……我明白…我全都明白了…是我错了。我本以为仅仅是让师兄被逐下山,已是万不可饶恕的罪过,如今,天人两隔,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再原谅我自己…”
映秀挣脱开少年温热的怀抱,起身站立,因为久坐双腿麻木地一个趔趄,少年本着急去扶,可映秀摆脱开他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她走到窗前,看到门外束竹焦急得来回踱步,时不时张望着门口。她背对着他,独立的背影有一阵沧桑的孤独。
她的泪已经落尽了,仿佛整件衣衫都被泪水浸湿了般沉重。
林不谙月神般俊美的风姿里,似乎也有种黯然神伤。
“……你没错,是他们错了。”他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们?呵呵…”映秀短促地笑了,似是嘲讽,又暗有哀切。
林不谙心口疼了。
他从来没有什么好口才,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安抚她的悲伤。只是那字字句句间,他并没有任何得以插话的资格,他想安慰,想止住她的泪,她的痛,可是怎能逃脱这阑干的回忆。只是很疼,疼到他攥紧了拳头,力度大的似要掐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