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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寔皱了皱眉,将信将疑,又紧了紧身上的裘衣,离了座,“既如此,那便等雪停了,云县丞身子好些,某再来拜访,告辞。”
云缃绮见他要走,赶忙上前几步,拦住他。
瘦是瘦,个子倒是高得很。
云缃绮站在他跟前,就像“老鹰捉小鸡”里头落单的小鸡,没一点震慑力。
不过她在爹娘面前可是把话都撂下了,断不能就这么放人走。
方才来时,她脑海里便盘算出了好些个计划。
首先,自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位少府看着青涩又正直,应该是还未受太多官场浸润,眼窝子浅,耳根子软。
若好好与他谈谈,奉县天灾,最苦的便是各大柑橘园雇农和种植佃户,再带他去看看仅靠几棵果树营生的孤儿寡母,说不准,他能求上面网开一面。
说干就干。
云缃绮捻起秀帕,强挤出几滴泪,声音颤抖道:“少府,您真就这么走了吗?风雪无情人有情,还请您可怜可怜奉县的百姓。
他们辛苦劳作了一年,颗粒无收,又逢着雪灾,有些家里,挺不挺得到年关,都不好说,呜呜呜…”
任她一通鬼哭狼嚎,崔寔却不咸不淡地开口:“这就是云安的主意?派个小娃娃来卖惨?”
云缃绮叹了口气,没想到这还是个心硬的主,那就别怪她也下硬招了。
她向一旁退了退,不再挡着崔寔去路。
待那人前行数步,她忙抄起桌上花瓶,掂起脚,猛得往人头上砸去。
好巧不巧,崔寔回了头。
“你可知,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
云缃绮与他四目相对,尴尬地笑了笑,将花瓶收回怀中,恭敬道:“少府,儿绝无此意,只是想着您今日来,一口热茶也没喝上,又听父亲说这花瓶是稀罕物,便想将此物送与您…”
“贿赂朝廷命官,亦是死罪。”
云缃绮无语:这花瓶西市买的,几文钱,算什么贿赂?这人跟油盐不进的四季豆一样,迟早要叫她干煸了!
话虽这样说,转眼她又绞绞手帕,拉住崔寔衣袖,娇羞道:“儿绝非此意,只是见少府好风姿,想与您多说几句话罢了。您若得了空,可否随我去隔壁江县走走?那里的柑、橙、橘也很好吃的。”
“我若真随你去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除了奉县,剑南州别处的柑橘亦滋味上乘,可做贡橘一用,解燃眉之急?”
云缃绮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毕竟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水果而已,产地又大差不差,贵人们每年也就吃几个,还能尝出不同,这不就是“作”吗?
别处未受灾的江县、益县的果子,也很受京中贵族喜爱,若是能趁着出游,说动崔寔将贡橘换成这些,圣人和外邦使臣也定察觉不出来的。
如此一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只不过这个计划是未能打晕崔寔后,不得已临时想出的,不然直接来个偷梁换柱,就能交上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