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老陶将矛头冲着我来了,“简直跟你一个德行,我最受不了这个,你知道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不说话其实一脸话的样子,太烦了,牛X什么呀。”
我们重新走上了街头。退潮了一般,熙熙攘攘的游客一下子稀稀落落了。老陶坚持要给我买点儿鲜花饼。
“我知道你不吃猪油,”他特别恳切地说,“有一种是植物油做的,还加了益生菌。”
在他给我买鲜花饼的时候,我望着店铺外的一块广告牌跑神。牌子上是一位端庄、消瘦的女士,广告语打着“我这辈子最有成就的事就是把鲜花饼做成云南的名片”。这句话竟让我难过起来,也许我是想到了自己这辈子吧——我将以什么实现自己的成就?成就不成就的,当然也没什么紧要,但“一辈子”这种规模,不免总是会令人莫名伤感的吧。
拎着两袋植物油做的、还加了益生菌的鲜花饼,我对老陶说:“我得回去了。”
“我愿意陪你翻过雪山穿越戈壁,可你不辞而别还断绝了所有的消息……”真要命,他又唱起来了,好在是低声吟诵。
“别这样,老陶,酒劲儿差不多也散了吧。”我恳求他。
“对不起,麦吉,”老陶戛然失声,站了会儿,肩膀觳觫起来。张开双臂,他不遗余力地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我们大概又一次都感到了被伤害。
接下来,他需要找回最初的那家酒吧,将他的女朋友弄回租住的民居去。
“扔那儿不是个事儿。”他说。
“是,不能那么做。”
我支持他,好像忘了他没少这么对待过我。许多次,我被他扔在地安门外大街,每每从醉酒中苏醒,远远望到夜空下的鼓楼,怀着瞻仰丰碑的敬意,我都觉得那古老的庞然大物在皮影一般地随风起舞。
老陶走在我前面,步子倒还稳当。我也不知道干吗还跟着他走,不过还是被他身上那种居于灰暗却葆有明快的风格所吸引吧。古城的巷道扑朔迷离,谁都不敢保证我们是否迷了路。走过一条清冷的巷子,一条土狗迎面向我们小跑过来。老陶回身再一次将我揽在了怀里。还好,他还记得我最怕狗了。
月光下,我偎在老陶怀里,看着那条狗沿着光滑如水的石径宛若一匹尊贵的骏马一般优雅地跑近,心里面平静极了,一点也没感到惧怕。我们开始接吻。那条狗围着我们转圈,继而在我裸露的小腿上厮磨,在我们四条腿的间隙挤进挤出。恰似天堂或者一个奇迹,我真的一点也不害怕。欲望升起,我被老陶抵在了巷子边的石壁上,他掀起了我的裙子。
“瞧,这就叫狗练蛋。”老陶喘着气儿在我耳边咕哝。
我侧脸看到了那一幕:不知什么时候,又一条狗也加入了小巷的剧情中。月光下,夜风里,它们在沉默而自由地交媾,它们在肃穆而庄严地交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