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绵在一边撇撇嘴:“还不是城主呢,谱就越来越大了。”
黎原温和优雅,身上没有戾气,在我看来,样貌气质都比宫怀鸣强不少,可绵绵偏就瞧他不顺眼,每每见到他都是没好气。
我垂下眼睛没说话,绵绵很快皱起了眉:“你倒是怎么了,又开始发呆。”
我沉吟一下,歪头看她:“绵绵,如果有一天宫怀鸣娶妻了,你怎么办?”
她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笑着挑眉:“啊?”
我不吭声,等着她的回答。她见我是认真的,才收了笑容:“这几年这样跟着他是我自己乐意,他心里若是没我,今天我也不会出现在这。既然已经能在一起,有没有那纸名分,又有什么要紧。”
“再者,”她似乎认真地想了一下,道,“论起身份样貌,我不算高攀,所以虽然不一定要嫁他,但也不能让他娶别人,自是要想办法拦着。”
“怎么拦?”我看着她,玩笑般说,“以身相许么?”
她的眼睛对上我的眼睛,仿佛在琢磨我到底想问什么,却终是没有想到,平静道:“这男人若是我的,以身相许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若不是我的,献身也不会改变什么。”
停一下,她又用带着嘲弄的声音说:“不过他若是有了新欢,我心里又放不下,干脆先杀了新欢,再去逼他就范。他若肯就罢了,不肯——就把他也一起杀了,在我这里,可没有成全这个说法。既然我得不到,也不能叫旁人占了便宜去。”
“当然,这是下策,下下策,”见我讶异,她妖孽般地笑了,“谁叫我喜欢他呢。”
我盯着她愣了一会儿,也慢慢地笑起来:“好,我知道了。”
她没有再追问什么,我却在迈了一步之后转回身,淡道:“你可以叫我言言,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比见过暗夜的人还要少。”
京城内城,东富西贵,以皇宫的中轴干道为界,达官贵族聚集于西侧,偏北为各部官衙和官宅,偏南是大片私邸,城东边则是繁华街市和殷商富贾大宅交错,寻常百姓极少住在内城,大多是在外城混居。
在一片青灰色泽的官宅中,间或点缀着几处暗红高墙,那出众的高度和与宫墙同等的颜色昭显着身份的尊贵,这些是宗亲王府。
我此时身在这样一处红墙之内,园子很大,我轻车熟路地奔向一处水榭,一路都没看见人,心知要见的人一定已经到了。
果然才迈回廊,就看到一个青衣身影迎面走来,看到我先一愣,随即绽开和煦一笑:“落影。”
黎原,是唐桀的弟子中最得真传的一个,与我一样,他在倾城之内并不担任职务,几年来却实际上替唐桀掌管着大小事务,和我一明一暗,搭配得恰到好处。
许多人认定他会被唐桀指定为下一任城主,尽管二人都不曾否认,但我知道不会。